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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萝蕤的葳蕤人生

日期:2013-06-05 浏览次数: 信息来源:德清史志网 字号:[ ]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赵萝蕤的葳蕤人生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 朱   炜

 

    人世间,总有那一两滴葳蕤泪从有情人眼里溢出,缓缓流过那些那饱经岁月沧桑者的脸庞。这滴滴泪里有各种无奈,也有浪漫情怀。

    1912年5月9日,翻译家兼诗人赵萝蕤出生于杭州,原籍德清县新市镇。她的神学家赵紫宸唯一的女儿。赵紫宸为她取名萝蕤,有出典的,李白有诗“绿萝纷葳蕤,缭绕松柏枝”。这位神学家父亲很担心她的女儿自小受的是美国式教育,失了古典中文的营养,课余便常教授她《唐诗三百首》和《古文观止》。十六岁那年,赵萝蕤考入燕京大学,主修中文,开始以新体诗写诗。

赵萝蕤的诗颇具现代诗风,含蓄亲切,意味深长。譬如她的著名的《中秋月有华》(曾发表于戴望舒等人编的《新诗》),选最后一节:

    “静静的我望着,

    实在分不出真假,

    我越往真里想,

    越觉得是假。”

  又如她的《咏月亮》,亦选最后一节:

    “这是一颗月亮,

    一颗非常寂寞的月亮。

    她常常激起我的思想。”

    在《万象》杂志上看到一张赵萝蕤和陈梦家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合影。陈梦家英武潇洒,风流倜傥,人称考古所的美男子,后来成了赵萝蕤的丈夫。钱穆先生《师友杂忆》如是写道:“有同事陈梦家,先以新文学名。余在北平燕大兼课,梦家亦来选课,遂好上古先秦史,又治龟甲文。其夫人乃燕大有名校花,追逐有人,而独赏梦家长衫落拓有中国文学家气味,逐赋归与。”作为名校花的赵萝蕤,聪慧有加,外号林黛玉,据说钱钟书也曾是其中一名追求者。而陈梦家亦可谓当时少有的才华横溢者,相识不久,他就把自己的一张照片赠之,以示爱慕之情。恋爱四年,这段婚姻终于有了结果,婚礼放在燕大校长办公室举行。陈只比她大一岁,且两人有共同爱好,又都缘于一个“诗”字,感情甚笃。

    婚后,陈梦家一直以知友兼伴侣的身份出现在赵萝蕤的生命里。1937年8月,陈梦家伴赵萝蕤偕母、弟南下避难,经苏州而返德清新市镇旧屋,一住三个月。在妻的故乡,生活是恬淡、静谧而充满诗意的。陈走下教席,远离事务,每天傍晚陪妻在市梢石板桥头纳凉,看黄橙的月亮从桑树头上出来,看远远一条矮矮的山缘渐渐地暗去,但月色留下了一片灵智的光明。这样的意境此前仿佛只出现于诗作中,江南生命的意识与中国传统生活的光影在此地显得特别浓厚:“今夜风静不掀起微波,小星点亮我的桅杆,我要撑进银流的天河,新月张开一片风帆。”(陈梦家《摇船夜歌》)但到当年10月底,隐隐的炮声爆炸声渐渐地逼近新市,他们只得关上窗门,离开故乡。

    陈梦家授课,也不忘谈及这种甜蜜的感觉。陈梦家的学问和口才本就出众,有一次授课,讲《论语》,诵到“暮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”时,他挥动双臂,长袍宽袖,飘飘欲仙。学生问他:“孔门弟子七十二贤人,有几人结了婚?几人没结婚?”陈梦家信口作答:“冠者五六人,五六得三十,故三十个贤人结了婚;童子六七人,六七得四十二,四十二个没结婚,三十加四十二,正好七十二贤人。”

    不久,赵萝蕤和陈梦家辗转至昆明的西南联大。西南联大继续清华大学的老规矩,夫妇不能同校就职,而那时物价腾贵,教书还不及当个保姆收入多。萝蕤自认妻子理应为丈夫做出牺牲,因而在联大的八年里,她基本是操持家务。但本质上,她终究是一个读书人,在灶头烧火时,腿上总喜欢放一本狄更斯的小说,家务间隙,也经常写作投稿,许多文章后发表在抗战时期的《大公报》、《生活导报》上。譬如她离开故乡新市在云南寄居四年半后所写的著名的《浙江故里行》,“刻满了悲凉痛楚的想念”。

    1966年9月3日晚,陈梦家自缢身亡,使得赵萝蕤几度精神分裂,并心灵终身留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。她试图掩盖但遮藏不了,想遗忘但总是无意间想起,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那个被留下的人,应该有所作为。晚年的她遂以选择抱病翻译惠特曼的《草叶集》来疗伤,来致意。这是怎样的一朵葳蕤之花,恰经一场大风雨,而茎仍然挺立。

    赵萝蕤第二次回故乡是在1992年,新市的侄女一家把房子拆旧建新后,邀请她回来看看。不知赵萝蕤当时心情怎样?故园一家发生了太多的变化,自己也遭遇了太多的人世变故,走在故乡的街巷,回首往事,是否会想起当年的那颗温暖又寂寞的月亮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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